2015年8月20日星期四

!我们祖辈的爱情,很慢,但很美

今日七夕,绵延了数千年的中国情人节。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中国有大量类似七夕这样经历了千年岁月打磨和检验,充满人性色彩,文化积淀深厚,韵味源远流长的浪漫传统节日,不知从何时,被谁,束之了高阁,却凭空多了一堆生涩干瘪的某一节。不知两百年后,我们的子孙辈,过的是七夕,重阳,清明这些节,还是其他那些某一节?

今日七夕!留下单身狗们无耻砸盘,你去和你的姑娘约会吧!去看看星空,去找找鹊桥,去夜半私语,去做这些你本该做的浪漫的事!!

就像许巍“星空”里唱的:无论相距有多遥远/只要我轻声呼唤你/你会放下一切到我身边/我的姑娘/我的姑娘

今日七夕,格隆汇推送一期特刊,请大家从古诗词中欣赏一下我们的祖辈是怎样追寻爱情的:

从前的爱情很慢
慢得,用一辈子去等一个人
慢得,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下面这首《从前的爱情》是格隆汇朋友发送,深有所感,摘抄在众古人诗词前:

从前的爱情
从前的日光很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个问候,要等上好多天
从前的月光很慢
有点闲,有点懒
在一杯茶里消磨整个黄昏
在半个梦里看星星满天
从前的脚步好慢
从一个村子,到另一个村子
要走一天的时间
从前的日子很慢,很暖
裹在淡淡的烟火里
日日年年
从前的手帕也好看
最是那低眉的女子
精致的,一针一线
从前的爱情很慢
慢得,用一辈子去等一个人
慢得,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一、《锦瑟》李商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商隐一生爱过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绵延一生的就是这首诗写的主人公。唐文宗大和元年(公元827年),十七岁的李商隐到玉阳山(今河南济源)当道士学仙,同时玉阳山西峰灵都观住有以为当道士的公主及随从公主的若干宫女,其中一女子姓宋,年轻貌美且精通音律诗词。当时玉阳观与灵都观来往很多,李商隐与宋真人很快坠入爱河。道观规矩森严,李商隐与宋真人难得相见,只是暗中传递诗歌与书信以诉相思之苦。但即使如此也很快被发现,李商隐被逐出道观,宋女则被罚去守皇陵。

这场悲剧初恋,李商隐付出了自己全部感情,爱得如痴如醉如癫如狂,以致终身难忘。到四十多岁李商隐仕途失意,回到长安与宋真人偶然重逢,彼时李商隐妻子早已去世,宋真人亦一直独身,君有情侬亦有意,但在中唐与晚唐,进士出身官员与女道士幽会甚至私通都是常事,但婚娶则是绝对不容于世俗的,故两人只能同城遥望而一直未结为夫妻。东川节度使柳仲郢见李商隐孤身一人孤苦,将自己美貌能歌的乐妓张懿仙赐予李商隐为妾,被李商隐坚拒。自此李商隐始终独自一人过着孤寂的生活。

《夜雨寄北》李商隐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李商隐生命中爱的另一个女人是与他相伴12年的妻子王氏。《夜雨寄北》就是李商隐写给远在北方长安的妻子的。当时诗人被秋雨阻隔,滞留荆巴一带,妻子从家中寄来书信,询问归期。但秋雨连绵,交通中断,无法确定,故有君问归期未有期。李商隐对妻子的爱很真挚,但他们结婚不到12年,妻子王氏便于唐宣宗大中五年去世。即使是在那12年中,由于诗人到处飘泊,和妻子也是聚少离多。或许,也正是诗人凄婉的爱情,才为我们留下了诸如“相见时难别亦难”、“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样凄美的文字?

二、《钗头凤》陆游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钗头凤》唐婉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陆游和表妹唐婉同为山阴人(今浙江绍兴),唐婉是陆游舅舅的女儿,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宋高宗绍兴十四年,二十岁的陆游迎娶唐婉,两人婚后相敬如宾。然而,唐婉的诗情才华与陆游的亲密感情,陆母担心影响陆游仕途,强迫二人离婚。陆游和唐婉感情深厚,不愿分离,背着陆母在外另租房子安置唐婉,但仍被陆母发现并棒打鸳鸯。陆游迫于母命,与唐婉忍痛分离,另娶王氏为妻,唐婉后迫于父命嫁给同郡赵士程。之后力主北伐收复失地的陆游出仕后处处受人排挤,终其一生都只是做了一些小官,仕途并未如母亲期望的顺利,这更令陆游思念与表妹一起的纯粹而美好时光。

两人分离十年后的一个春天,陆游满怀忧郁的心情独游山阴城沈家花园,恰遇唐婉及其改嫁后的丈夫赵士程也在同游。士程心胸豪爽,尊唐婉之命给陆游送来了酒菜,陆游难抑悲痛,写下了这首流传千古的“钗头凤”后怅然而去。陆游走后,唐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将这首《钗头凤》词从头至尾反复吟读,愁怨难解,在和了一首《钗头凤》不久后便抑郁愁怨而死。

三、《江城子》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苏轼十九岁与同郡王弗结婚,嗣后出蜀入仕,夫妻琴瑟调和,甘苦与共。十年后王弗亡故,归葬于家乡的祖莹。这首词是苏轼在密州一次梦见王弗后写的,距王弗之卒又是十年了。词里看不到年少血热的山盟海誓,而是中年后一起担受一生忧患,相濡以沫的普通夫妻的日常生活感情,淡而弥永,久而弥笃,直至死生挈阔,生死不渝。

四、《长恨歌》白居易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长恨歌》是白居易所作,但主人公却是唐玄宗与杨贵妃。“所有历史都是当代史”——我们读今日历史,想到的永远是安史之乱之昏君,却很少有人去体味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帝王,为何会在三千佳丽,六宫粉黛中几十年独迷一人的普通人情怀。

事实上,为了能做到长相厮守,贵为天子的玄宗前六年只能把杨玉环藏在道观。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玄宗为安将士之心不得已将杨贵妃赐死后,长恨歌里有三分之二的篇幅细腻传神的描写了唐玄宗那种缠绵悱恻的思念杨贵妃的感情,那种凄凉,那种朝朝暮暮的思念,只有在梦里才能与她的亡魂相见,此即“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五、《玉楼春 拟古决绝词》纳兰容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容若衔玉而生,父亲是康熙朝一代权臣纳兰明珠,母亲爱新觉罗氏是英亲王阿济格第五女,一品诰命夫人。容若自幼饱读诗书,文武兼修,为康熙身前一等侍卫,被眼高于顶的王国维誉为五代之后的词坛第一人。其人短暂一生,视名利如草芥,惟重情字。但令人唏嘘的是,他的几段爱情全都以悲剧结束,以致这位相国府中衔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词中那斑斑驳驳刻骨铭心的愁苦,连自己的父亲也无法理解。曹寅(曹雪芹祖父)《题楝亭夜话图》中就曾叹息“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曾知?”

《减字木兰花》纳兰容若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
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

这是一副实实在在的写真,画中的女子当时就真实地站在容若的面前,风容尽现,咫尺天涯,却只有“相逢不语”。而这一相逢,更成为他们的最后一见。以容若的显赫家世,世间又能有几多禁忌、几处天涯?没有,算来算去也只有一处,那就是当时的世界上几乎惟一高过他们的东西——皇权。

容若一生倾心女人有三个。第一个是与他在明珠府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的表妹。待两人情愫浓时,表妹却按着旗人的规矩被选为了秀女。一入深宫,旋成陌路。都道侯门深似海,皇宫的大门又岂是侯门能比!这位显赫公子第一次感到了刻骨的无助,而这样一道深深阴影也许正是容若此后怠惰于仕宦生涯的真正原委。

容若第二个钟情的女人是其妻子卢氏。康熙十三年(1674年),纳兰与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卢氏成婚,婚后两人琴瑟相和。但好景不长,婚后三年,卢氏因难产去世。悲痛万分的纳兰屡屡忆及三年的美好,一句流传后世的“当时只道是寻常”,道尽心中悔恨与伤痛。

《浣溪沙》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真正体现容若不羁性情的,是他钟情的第三个女人:浙江湖州才女沈宛。

庄生梦蝶,于容若而言,真的有那一只蝴蝶,一只翩翩在江南水光山色里的美丽蝴蝶。康熙23年,容若的莫逆至交顾贞观重返京华,随行的有一位江南女子,名叫沈宛。容若早已经知晓了沈宛这位吴兴才女的芳名,二人一见倾心。但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沈宛,就算她貌再美、人再淑、才再高,也只不过是一个汉人民间女,这等门第悬殊的婚姻根本不可能获得家人的首肯和社会的接受。捱到了最后,沈宛的身份只能是妾,而且,她不能入纳兰家谱,不能住在相府之内,只能在德胜门内为她安排了一个相府之外的小院。容若和沈宛,不像是相府里的一双公子贵妇,倒像是闾左穷巷里的一对贫贱夫妻。沈宛眼睁睁地看着丈夫日渐憔悴,看着丈夫艰难地纠结于与相府的裂痕的两侧,最后毅然决定离开北京返回江南故乡。无不让人动容

沈宛的离去令容若的人生支柱基本崩塌。这也是传世佳句《梦江南》的由来:

《梦江南》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而北巡时梦归江南,也催生了千古传诵的《长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归居江南的沈宛,阅词忆旧伤情,也和词一首:

《菩萨蛮 忆旧》沈宛
雁书蝶梦皆成杳,云窗月户人声悄。记得画楼东,归骢系月中。
醒来灯未灭。心事和谁说。只有旧罗裳。偷沾泪两行。

沈宛归去江南后半年,纳兰容若一病不起,卧床七日后溘然而逝,年仅三十岁。得知信息的沈宛也终于放下她的平静,她的退让,她的守候,她的痴心不改,悄然消失,再无人知她去了哪里。

纳兰容若葬于海淀区上庄乡上庄村北的纳兰氏家族墓地,在清代基本保存完好, 1966年文革期间遭到严重破坏。1970年冬,被彻底拆毁。

六、《那一世》仓央嘉措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留在地上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这首缠绵悱恻诗词的作者是一个最不应该涉足爱情领域的人:西藏黄教首领,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黄教历史上是政教合一的雪域的统治阶层,教规严禁婚配与情色。六世达赖喇嘛作为这个集团的首领,不仅越轨追求美丽的爱情,而且写下了大量脍炙人口的情诗,就如同他一首诗中所言:

住进布达拉宫
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
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仓央嘉措14岁(康熙36年)才被认定为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之前在多姿多彩的乡间生活多年,这应该是仓央嘉措热爱民间生活、不顾压力追求爱情的直接原因,但也正是这一点成了他的政敌攻击他的把柄: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驻藏的蒙古武装首领拉藏汗为维护自身政治利益,以武力废仓央嘉措,并押解京师的途中圆寂。

或许我们该感谢造化弄人,让我们少了一位严谨刻板的达赖,却多了一个有血又热,热爱生活,追逐爱情的诗人,哪怕这种追求最后的结果是一个悲剧,但世人都会记得玛吉阿米,记得那首“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七、《蝶恋花》柳永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八、《卜算子》李之仪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九、《诗经邶风击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十、《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十一、《鹊桥仙》秦观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十二、《雁邱词》元好问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十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唐代铜官窑瓷器题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十四、《离思》元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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